年11月的美國中期選舉,有許多選民是出於「覺得另一個陣營會欺負自己」的想法而出來投票。

芝加哥大學政治研究所(University of Chicago's Institute of Politics)的一項民意調查顯示,幾乎有相同比例的民主黨(74%)和共和黨(73%)支持者認為,另一個黨的支持者「普遍都是霸凌加害者,試圖把自己的政治信念強加在不同意見的人身上」。

同樣的,兩黨中都有很高比例的美國人認為對方陣營「通常不會說真話,並且喜歡散播假信息。」

這些數據反映了一些社會科學家所呼的「政治宗派主義」——也就是一種由「厭惡感、道德主義、將人們『他者化』的想法」所組成的有毒雞尾酒,而這種心態對民主制度會構成重大威脅。

宗派主義之所以對民主構成威脅,是因為只有在一個「公民關心並思考關於自己以外的人的文化中」,民主體制下的自治才有意義。然而,根據皮尤最近的一項調查顯示,多數美國選民認為公職人員是為了增進自己的個人利益才尋求公職的。

更深層的危險在此:政治宗派主義及其所倡導的文化助長了一種破壞性的、令人窒息的社會想像。有毒的政治能完全改變一個人,連帶影響他們與人的關係和生活實踐。有毒的政治甚至會帶來靈命的傷害。我們的公民文化不僅會影響國家的管理,還會不斷擴大對社會和人們情感領域的影響。

我們也會面對我們的公民文化對我們的神學所提出的要求及影響。

在2017年拉斯維加斯槍擊大屠殺慘案發生後的第一個主日,我的牧師大衛·漢克(David Hanke)在佈道中分享了巴納研究(Barna)的以下兩個統計數據:第一,有57%的基督徒認為他們有權利透過暴力的方式保護自己。第二,11%的基督徒認為耶穌會同意他們的觀點。

千百年來,基督徒不斷在爭論第一點。然而,第二點才是問題的主要所在。

那天早上,漢克對我們說:「這不僅是關於暴力的問題,也是關於任何事的問題。如果你對某件事情深信不疑,卻認為耶穌不會同意你的觀點,那麼就有問題了。如果我們都能承認我們有多愛我們的文化,也許我們的文化就不會變得如此暴力。事實上,我們現在很難分辨究竟暴力在哪些方面有必要之處,因為我們太喜歡它、已經愛上它了。」

提出「政治宗派主義」概念的社會科學家也有類似的擔憂。

他們寫道:「過去幾十年來,民主黨人和共和黨人越來越蔑視對方的黨派,而且蔑視的程度差不多。然而,直到最近,這種厭惡感才超過了他們對自己支持的黨派的喜愛⋯⋯『更討厭哪ㄧ黨』如今已比『更喜歡哪ㄧ黨』成為更好預測投票結果的指標。」

讓我們好好想一想這點。

對其他政黨的仇恨已變得比對某個黨的熱愛更強大了。如今有許多選民寧願放棄對自己有利的機會——如果這個機會意味著他們會錯過傷害對手的機會。我們失去了以助人為樂的政治的想像力,轉而相信一種能合理地傷害他人的政治邏輯。我們告訴自己,遊戲就是這樣玩的。如果我們不這樣對待他們,他們也會這樣對我們

但,耶穌會同意嗎?

儘管我們過去曾犯錯及失望,我仍堅信我們擁有能書寫一個不同的故事所需要的一切。

首先,儘管政治宗派主義正在興起,許多美國人(包括基督徒)也正在與這種反社會的思想模式搏鬥。他們主要是透過地方參與,而不是透過國家政治。他們透過行動來改變,而不僅僅是象徵性的手段。他們這樣做是為著具體的目標,而不是為了抽象的文化變革。我們需要將這些實際的基督教行動(及其背後的資源)與那些主宰我們政治生活的扭曲的敘事連結在一起。

其次,基督教信仰為打擊政治宗派主義和其他許多困擾我們的政治問題提供豐富的資源,但我們必須將這些資源與我們的公共生活和政治聯繫起來——基督徒不需要別人提醒我們要「仁慈、溫柔和喜樂」。但確實還有許多人需要被說服,使他們相信選擇走耶穌的道路也能勝任政治任務。這些基督徒需要相信,公共領域也是基督徒展現信實地愛鄰舍、愛仇敵的領域。

但這並不意味著要把每項政策都變成宗教教條。恰恰相反!基督徒能為我們的政治做出的最大貢獻之一,就是關心政治,但不把它當作偶像,然後提醒我們周圍的人,政治決策很少是單一簡單的教條問題——視我們的法規為若不屬基督教,就是屬世界的——更多的時候,公民法律關乎的是需謹慎處理的問題。

即使無法將公民法律歸結為我們自己持守的教義,我們也應追求對上帝、對鄰舍的信實服事。

第三,這種信實可以以服事我們的社區和國家來展現。多數的美國人都不喜歡政治對自己所做的一切,但他們已筋疲力盡,無法反擊或建立新的東西。但我們的人民其實比我們以為的更願意接受那些能做出真正貢獻的公共領袖,而不是那些將自己的理念強加於他人並攫取權力的領袖。正是在像如今這樣的時刻——當一切似乎充滿爭議的時候——如果我們基督徒能有什麼可以為美國公眾補上的,投身於此就是最值得我們去做的事了。而我們確實擁有我們能為世俗社會添加的事。

這些信念正是基督教與公共生活中心(Center for Christianity and Public Life)成立的基礎,該中心是我與我們的董事會和員工本週在美國首都成立的一個新的無黨派機構。我們的使命是為基督教資源在公共領域的可信度和為著公共利益奮鬥。我們透過兩項並行的工作來推進這項使命:公民影響力和靈命塑造。

沒有任何一個組織或領袖能解決我們所面臨的問題。我們看到的社會和政治功能失調的問題沒有靈丹妙藥,我們應該對那些所謂「快速的」解決方案持警醒態度(例如:xxx選上總統就能馬上徹底改變美國/我們生活的現狀)。我們需要許多不同的領袖、機構、教會和基督徒之間相互鼓勵、攜手合作,共同推動信實於上帝、以愛來服事大眾的基本願景。這個願景不僅僅是我們機構願景的關鍵,也是基督身體的關鍵。

當我們審視我們的公共生活,看到帕克·帕爾默(Parker J. Palmer)所說的「服事心碎者的政治」時,我們需要有同理心。我們的社會裡有太多人感到人生被干擾且無助。是啊,「要收的莊稼多,做工的人少。」(太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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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渴望能有更多的工人。

魏樂德(Dallas Willard)將喜樂定義為「普遍而持續的幸福感。」我們當中有多少人會說,我們的政治充滿普遍且持續的幸福感?有多少人會說,我們為自己的政治帶來喜樂的精神?

如今,我們社會上最大聲的聲音是敦促人們分裂和相互排斥的聲音。他們告訴我們,政治就是充滿衝突,政治是我們發洩怨氣和仇恨的地方。他們之所以大聲喧嘩,是因為他們感到被威脅、感到脆弱。他們認為自己的福祉始終處於危險不安的狀態。他們的憤怒反映的是信心和信念的缺乏,而不是信心和信念的豐盈。

但政治需要的是充滿喜樂且有自信的人,這些人並不從政治——而是從耶穌裡面尋求安全感。我們可以打破政治的惡性循環。我們有一種更好的故事能說。我們也應該用我們的生命講述這樣的故事。

麥可·維爾(Michael Wear)是基督教與公共生活中心(Center for Christianity and Public Life)的總裁兼執行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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