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幾年,生物技術有些突破性的進展,尤其在人類細胞治療和基因編輯領域。

今年3月,專家們齊聚一堂,召開第三次全球會議,討論他們的工作所涉及的倫理困境——在此之前不到5年,一位中國遺傳學家宣布,他已為一對雙胞胎進行「基因手術」來防止他們遺傳到父親的愛滋病。目前,對胚胎進行多基因疾病(包括第1型糖尿病)篩查的相關研究正引起激烈的辯論。

一些人擔心這種篩查能力有朝一日會導致一種「科技優生學」和「設計嬰兒」,即未來的父母可以挑選他們未來孩子的遺傳特徵——或者乾脆編輯掉他們孩子的遺傳疾病,盡可能讓他們過上最好的生活。

身為第1型糖尿病(T1D)患者的母親,我理解保護孩子的潛在衝動,儘管我知道他是上帝按照自己的形象創造的。我時刻意識著並擔心我的兒子會患上和我一樣的慢性病。

第1型糖尿病是一種改變人生的自體免疫性疾病,目前尚無法治愈。目前對此病因的最新研究表明,此病有很強的遺傳因素——複雜且多基因的遺傳——這增加了父母患有1型糖尿病的孩子也罹患糖尿病的風險。在我自己的家族中,我比我姐姐晚14年被診斷出T1D,從而鞏固了這一診斷背後的遺傳連結(原本認為這是隨機性的疾病)。如果我兒子患有第1型糖尿病,這種連結就更顯而易見了:他是從我這裡遺傳到此病的。

知道我的孩子有遺傳T1D的風險後,我每天都在禱告,求主保守我的孩子健康成長。我願意做任何事來讓他免於遺傳到這種影響著我生活各個層面的疾病。

除了這種恐懼,我很快就因著我跟兒子共同的性格特點和技能與他建立連結,每當人們注意到我們的相似之處時,我就會陶醉其中。他長得好像妳;他有妳的鼻子!如果他長大後喜歡打棒球,我們會因他爸曾經的少棒聯盟生涯而感到驕傲。如果他最終喜歡上了科學,我會為自己和我的工程學位自豪。

然而,我的鼓勵有時會超越孩子客觀上的正向特質。當他過分的固執和驕傲時,或當他在憤怒時做出草率的回應時,我發現自己對這些反映出我性格上特有的意志力和果斷特質的「回音」感到有趣,而沒有意識到它們是我兒子從我這裡繼承和學到的罪惡傾向的萌芽期。

今天,我們之中許多人把自己和家人的身體健康視為安全感的最高來源。但身為一個母親,我對「遺傳罪」的恐懼(如果沒有耶穌給的盼望,這些罪是致命的)應該要遠大於我對遺傳病的恐懼。當我敏感而警惕地注意著糖尿病的每一個可能的征兆時,常常忽略了一個更危險、更有可能遺傳的東西:我頑固且有毀滅性的罪。

人類真的會遺傳到罪嗎?科學和聖經皆回答了「會」。 想在孩子身上看到自己的縮影不僅僅只是種自戀的渴望,研究表明,個體的基因組成可能決定了其性格高達60%的比例。此外,一個孩子的環境和照顧者無疑地(雖然難以量化)也對他的個性產生影響。

在我們養育孩子的過程中,很難回答先天與後天的問題——因為孩子們在呈現先天性的行為時,同時也已開始模仿後天習得的行為。但是,無論我的兒子是遺傳了我的驕傲基因,還是僅僅觀察著我驕傲的行為、內化了我的情緒並模仿我的反應,這些性格特徵肯定都是從我這裡傳承下來的。

身為父母,我們很容易忽視自己孩子的罪,尤其是當這些罪對我們來說很熟悉時——這既是因為我們自覺意識到自己的罪,也是因為我們滿懷盼望的故意忽略他們身上出現相似的罪。但《聖經》指出,遺傳性的罪會有持續性的傷害。

因著亞當的緣故,所有人類都繼承了罪性(羅5:12),但就像特定的遺傳特徵一樣,父母也會將某些特定的罪傳給後代。

《列王紀》和《歷代志》追溯了以色列和猶大王室的弱點。約坦王行耶和華眼中看為正的事——只是未能除掉百姓為其他神祭祀的邱壇(王下15:34-35)。這個疏忽成了他兒子亞哈斯的網羅,亞哈斯隨後在每個城市建造偶像(代下28:25)。父親的部分悖逆成了兒子的致命弱點,最終導致他完全的毀滅。

儘管大衛王以對神的忠心而聞名,但他也因兩件決定性的罪行被世人銘記——強暴拔示巴並謀殺她的丈夫(撒下11章)。大衛親自為這些罪負起個人的責任,但他被動地忽視了他兒子們身上的這些罪:暗嫩犯了強暴罪;押沙龍謀殺了暗嫩,後來還發動軍事政變。

聖經裡的這些記載不僅告訴我們罪會代代相傳,而且具有毀滅性。父母所忽視的罪可能會導致家庭破碎、身體受傷和與上帝的分離。聖經指出,就像任何致命的疾病一樣,所有的罪都會導致死亡(羅馬書6:23;雅各書1:15)。

罪是我們與生俱來的一種病,我可以選擇縱容或改正它。雖然我無法防止兒子的罪性,但我可以像重視他的身體健康那樣重視他的靈命健康。

但在那之前,我需要先對自己生命裡罪惡的衝動負責。

就像亞哈斯毀滅於一個似乎沒有影響約坦的罪那樣,我兒子也可能被我不經意示範的一些悖逆的行為深深地影響。我一直想停止收看的八卦或垃圾電視節目可能對我來說無傷大雅,但這些種子卻可能在我兒子身上發酵並且有更深的影響力。

如果有一天他被診斷出患有糖尿病,我可以預想到自己會有一種撕心裂肺的內疚感,同時要為他將來肯定會遭受的痛苦向他道歉。但對於我可能會在無意中傳給他的任何罪惡習慣,我是否同樣感到自己應負上責任?

其次,我需要認真對待哪怕是最微弱的罪的跡象。

如果我注意到我兒子有糖尿病的早期症狀,我會立即跪在地上禱告。但是當我在他身上看到嫉妒的跡像或苦毒的表達時,我卻視若無睹。我很熟悉第1型糖尿病的早期症狀,我能迅速發現它們是因為我親身經歷過。對於我和兒子可能共同犯下的具體罪行,也是一樣的情況。這使我有一種特殊的責任(和能力)去理解和處理他的罪。

堅持不懈地辨認我們生命裡的罪——無論是我們自己的罪還是我們孩子的罪——是個令人不舒服的過程。但最終,這使我有機會將兒子引向耶穌的恩典裡所應許的「卸下重擔」,而不是忽視兒子同樣有被基督憐憫和成聖的需求。

身為父母,在教導孩子我們需要恩典時,我們往往得先正視自己和他們的罪。在教導他們應該要相信什麼的時候,許多教育學派都強調父母不能逼孩子逼得太緊。雖然我並不想故意給兒子帶來羞愧感,但我更願意面對一些不舒服的感覺——如果我確定這樣能保護我的兒子免受罪行的後果,甚至是防止他遭受長期痛苦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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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兒子指向那位看顧我們、寬恕我們並愛著我們的上帝的良善,實際上應該能讓我放鬆對兒子健康狀態的控制。我對家人健康程度的執著在在提醒著我,我無法控制他們的健康。我可以參加每一個研究、監測每種症狀、每晚禱告,但我兒子仍可能患上第1型糖尿病。事實上,他甚至可能會患上更可怕、更迫切的疾病,讓我完全措手不及。所以我們該怎麼辦呢?

說到底,這世上不是僅僅有著那些比慢性病更可怕的事值得我們恐懼,而是有比身體健康更好的應許值得我們期待。在馬可福音2:5-12裡,耶穌饒恕了一個被朋友放在祂面前的癱子的罪。眾人很困惑,等待著耶穌醫治他的腿。

身為父母,我也犯過同樣的錯誤。我常常忽視兒子對耶穌的信心和被祂赦免等永恆裡真實的需求,僅僅在意他暫時性的健康安好。

我會繼續禱告我的孩子永遠不會遺傳我的糖尿病,但我可以安心地知道,我們在永恆裡的身體將會是強大且不朽的(林前15:42-43)。我安息於這個事實:身體上的痛苦是暫時的——但認識罪、認真對待罪並將兒子引向耶穌的寬恕,會對他產生永恆的影響。

就像我為孩子的健康禱告那樣,我最迫切的渴望是讓我的兒子認識主、認識他自己的罪,並被基督挪去他罪的重擔。如果他能從我這裡「遺傳」到什麼,我希望是對恩典的理解。

安娜・泰勒(Anna Taylor)是一位母親、生物醫學工程師和作家。她在臨床試驗方面的經驗,加上科學與宗教學的碩士學位,幫助她將聖經與科學、苦難和懷疑論相協調。

翻譯: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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