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岁的萝拉在高脚椅上扭来扭去时,我还是个青少年,正试图逗她开心。我自认是个聪慧的保姆,于是我拿起她的塑胶餐垫,上面有米老鼠和米妮的图案。

“这是唐老鸭和黛西鸭的照片吗?”我问。

“不是,”她咯咯笑着。

“是高飞和布鲁托吗?”

“不是!”她大叫否认。

“好吧,他们是谁?”我问,并准备好奖励她正确的答案。 但她的回答让我措手不及。

“他们是穿着戏服的陌生人!”

如今萝拉已长大成人,但我一直在思考她在幼儿时期展现出的实用主义(pragmatism)。 她对这个世界(迪士尼世界)一本正经的态度是社会学家菲利普·里夫(Philip Rieff)和哲学家艾伦·布鲁姆(Allan Bloom)所描述的“低符号藩篱”的完美范例。

我是在天主教作家罗海瑟(Ronald Rolheiser)的著作《四碎之灯》(The Shattered Lantern)中认识到这个概念。 罗海瑟说,如果许多西方人在日常生活中难以感知到上帝的存在,那么或许问题在于,我们的文化缺乏强而有力的符号。

使用符号的能力使人类有别于其他动物。 想想看与“进食”有关的符号。 所有动物都倚靠食物维持生计和愉悦身心。 但人类可以使用烛光、瓷器、祝酒词和祝福语来为一餐饭增添意义。 透过符号,我们在进食的同时能体现浪漫、友情、荣誉或庆祝的情感。

我必须承认:我通常既没有时间,也不愿意为这些符号费心。 例如,当我在路上吃东西时,我的符号藩篱就很低;食物只是身体的燃料,我的“那一天”只是个充满需要我管理一堆事的“数个小时”。

但罗海瑟尔警告我们,低符号藩篱会耗尽我们人生经验里的意义。 为了解释这一点,他请我们想像一名被慢性背痛困扰的中年男子。

我读罗海瑟的书是因为有两位朋友(一位是基督徒,一位是怀疑论者)承认他们渴望能更敏锐地意识到上帝的存在。 无法“感受”到上帝的存在,这让两位女子很受伤。

《四碎之灯》提醒我,感受到上帝的存在不等于有信心。 无论我们是否感受到祂,上帝都在我们身边。 耶稣说:“那没有看见就信的有福了!”(约翰福音20:29)。 圣十字若望(St. John of the Cross)在他知名的著作《心灵的黑夜》里说,上帝有时会收回祂的同在。

然而,圣十字若望指出,在其他情况下,我们的问题更多与我们自身的“盲目”有关。 鉴于耶稣鼓励我们寻找才能寻见(路加福音11:9),罗海瑟希望我们培养ㄧ种在冥想/沉思中“接收到祂”的能力——他相信在一般情况下,我们能感觉到上帝的 存在。

在一个自恋、追求享乐和躁动的文化中,这样的“接收能力”似乎徒劳无功。 “低符号藩篱”既是我们问题的原因,也是我们问题的症状。 用诗人伊莉莎白·巴雷特·白朗宁(Elizabeth Barrett Browning)的话来说,我们身处的土地曾经“挤满了穹苍”,但现在往往更像萝拉那张塑胶餐垫一样扁平 。 当诗人看到“每个普通的灌木丛都燃烧着上帝的火焰”时,我们只看到矮矮的树。

某种程度而言,我们低矮的符号藩篱是一种现代教义的副产品,即相信“大自然里能见到的事物就是我们所拥有的一切”。 但这也是我们宗教改革传统的产物,因为我们对“迷信”心存戒备。 毕竟,萝拉是对的:米奇和米妮确实真的只是穿着戏服的陌生人,如果不这样认为,就太愚蠢了。

但若有些情况真的就不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呢? 当面包和酒不仅仅是食物和饮料,而是破碎身体的符号? 当洗礼之水确实能将我们带入死亡及复活之中?

当古以色列人需要唤醒他们对上帝的意识时,同样需要提高他们的符号藩篱。 在撒母耳记上7章,他们倒出一桶桶的水来表达悔改,用石头建造“以便以谢”来纪念上帝的供应和拯救。 有时候,水不仅仅是水,石头也不仅仅只是石头。

许多人讨论著年轻的福音派基督徒离开符号藩篱“低”的新教教会,转而加入更注重礼仪的教会的现象。 也许他们追寻的一部分正是更高的符号藩篱。 如果我们在敬拜中用根基于圣经教导的符号包裹他们,事情是否会有所不同? 当然,我们必须对冒牌的“穿着戏服的陌生人”持警惕的态度,但我们也必须帮助自己记住,我们被邀请进入一部奥秘而奇妙的福音剧中——进入一个比虚构故事更 奇怪(以好的方式)的真理叙事之中。

卡洛琳·阿伦兹(Carolyn Arends)是一名歌手、作曲家兼作家,她创作并发行了9张专辑,撰写2本著作,包括《与天使摔跤》(Wrestling With Ange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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